地震後的第一個工作天,向陽園的忙碌景象依舊。大夥兒一大清早就聚在一起討論地震的餘悸猶存,也聊到地震發生後不久,凌晨潘哥便驅車直達向陽園坐鎮,檢查園區內的損失,還好,向陽園並沒有太大的損失,動物們也沒有大礙,但深怕一波波來襲的餘震會帶來未知的損害,潘哥一直待到早上才離開。

大家討論的時候,樹洋哥和家豪已搬好一車的粗糠與飼料,在冷冷的細雨中南下瑞穗。距離上次的拜訪過了約一個月的時間,我們先到輝哥的家拜訪,而林介黑似乎還記得我們,歡快的搖著尾巴跟在我們身後,不時和黑皮一樣蹭人討摸。輝嫂看到樹洋哥時,隨即問起向陽園現在還有沒有治療犬課程,如果還有的話,她想讓林介黑也去上上課,將來當隻治療犬。得知課程需要狗狗和主人一起上,以及治療犬將來會去機構服務的情況,輝嫂說:「我去問問看我兒子。」而輝嫂的兒子似乎也有濃厚的興趣,林介黑成為治療犬的日子,也許指日可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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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洋哥和家豪兵分兩路,家豪負責送粗糠、飼料及訪視,樹洋哥則是去預計新增的養雞戶家訪視。輝哥的二姐和三姐看見我和家豪時依舊熱情,三姐雖瘀青著一隻眼睛,但仍精神奕奕。「這是我用棍子採青木瓜,被木瓜砸到的啦,一個禮拜了,瘀青還沒有消。」家豪分別送粗糠及飼料到二姐、三姐家,簽收的時候二姐問向陽園有沒有固定用的飼料,似乎是認為向陽園用的飼料不錯。

「下次我去花蓮的時候再跟你們買。」二姐說。

「妳知道在哪個地方?」

「唉呦我老公時常去載雞,怎麼會不知道?」

姐妹倆不時以族語聊天,笑得爽朗,知道工作人員每個月都會造訪時,二姐請家豪下次帶兩包飼料,跟妹妹一人一包。「我們家的退休雞要吃飯,牠們現在每天都還會生蛋咧。」聊起弟弟被咬死的退休雞,二姐跟三姐都惋惜的說:「那個好可憐喔,我最後去載的那些雞,被野狗咬死了十幾隻。」姐妹倆簽收結束後就前往附近的舊活動中心吃老人餐,不忘邀請我們一起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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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豪按著行程依序替養雞戶們送去補給,前往富美阿嬤家時,富美阿嬤家的雞悠閒的走出雞籠,但由於親人的關係,家豪把牠們趕回家裡的時候,所有的雞也都不驚不惶的搖搖擺擺,一隻跟著一隻回去。而我在前往富美阿嬤家的時候,也留意到馬路上有雞糞的痕跡,我猜大概是這些雞也會逛大街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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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遠地,我們就看見富美阿嬤拄著拐杖在家門口等候我們,「富美阿嬤,天氣很冷妳快點進去!」深怕老人家著涼,我們趕緊跟阿嬤一起進屋,但坐下沒多久,富美阿嬤就笑著說:「好熱,穿太多了。」

富美阿嬤跟我們聊起雞,「會跳高捏,那個雞,我兒子就趕快幫牠們放繩子了。」原來雞舍看起來和以前不一樣是因為上頭多綁了幾條紅繩,富美阿嬤也說那些雞會到馬路,雞會跳那麼高也讓她大感驚訝。

富美阿嬤由於失明,簽名的時候擔心自己簽不好請家豪幫忙代簽,但家豪握起阿嬤的手引導,一邊提醒阿嬤下筆的位置,也鼓勵阿嬤的字還是很漂亮,讓沒有自信的阿嬤最後笑開來。簽第二次名時富美阿嬤很明顯自信許多,主動詢問家豪簽名的位置是否準確。

關心起阿嬤家裡在震後的情況,富美阿嬤說:「沒感覺到啊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」但她隨及擔憂的說:「很嚴重吼,我聽電視說死了很多人。從日治時期以後就沒有這麼嚴重的地震了。」阿嬤也關心起我們家裡好不好:「你們也住花蓮嗎?」阿嬤的關心讓我們帶著滿滿的溫暖,前往下一站的高姐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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隔壁狗狗的叫聲提醒高姐我們的到來,她撐著拐杖坐到雞舍旁,和我們一邊看雞一邊簽收粗糠和飼料。高姐家的雞一隻隻都相當有活力,我們聊天的當下,有隻雞飼料吃到飛濺滿地,讓她笑說:「吃小力一點啦。」我留意到這些雞其中有一隻特別壯碩,高姐也說:「這隻會搶人家東西吃,有時候會啄別人,好像是老大捏。」說話的這時,大姐雞吃飼料的時候,其他的雞似乎是有所顧忌,不願在牠旁邊待太久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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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僅如此,這些雞在扒粗糠的時候,腿也看起來虎虎生風,隨著清晰的「唰唰」聲,粗糠飛往雞的身後直到雞舍外。說起雞的腿力,高姐不可置信的說:「牠們爪子很厲害耶,把水泥地抓出好多洞,我才趕快鋪木板。」但就算爪子再厲害也敵不過附近的狗,雞舍外鋪滿磚頭防止狗鑽進去,談話的這時,隔壁家一隻修長的黃色大狗正看著我們。「還有外面的鳥也會過來偷吃飼料,不過這些雞很膽小,只要有一點聲音就全部不動。」才說完,一隻鳥兒振翅飛走發出的聲音,讓所有的雞全都停下動作,宛如凍結一般看著上方。undefined

聊起雞高姐就如數家珍,語裡透露對雞的喜愛。她說只要出門回來,這些雞聽到她的代步車聲或是柺杖聲時,就會全部聚集到門口等待高姐,讓高姐說得眉開眼笑。undefined

 

說起雞喜歡吃的東西,每一戶似乎都不太一樣。張大哥最近將玉米角、燕麥和飼料拌在一起,但這些雞最後總是會剩下玉米角不吃,讓張大哥感到訝異。於是有一天他就試著只放玉米角,沒想到這些雞雖然吃得很慢,但還是把玉米角都給吃完了,看起來是不太中意玉米角,吃得並不怎麼情願呢。

「牠們很愛吃高麗菜,我去田裡採了好幾顆,我們家只吃了一顆,其他都被雞吃光了。」張大哥笑著說,一旁之前才被雞吃光的辣椒樹,滿叢翠綠中,總算結出兩顆小小的鮮紅果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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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我們來到過去是活動中心的「萬榮鄉樂齡學習中心」,這裡的星期一到五總會為村裡的老人們準備熱騰騰、香噴噴的飯菜。我們拜訪的這時長輩們早就用餐完畢,身為村長二姐夫正搬來大瓶的洗碗精分送給鄉親當作年前的小禮物,長得很有威嚴的二姐夫也熱情跟我們分享,輝哥帶動村裡的自然農法相當了不起,知道輝哥家的移動式雞舍有半年免費的飼料和粗糠,每天還有無毒的雞蛋可以吃,讓村裡人讚嘆「這麼好喔」,紛紛也有嘗試飼養的想法。

我們到訪的時間雖然晚了,二姐還是熱情的幫我們留好飯菜,「菜都是有機的喔。」二姐夫說。簡單樸實的菜色,飯後配上熱熱一杯長輩們自製的發酵檸檬醋,吃完後有一種說不出的幸福和滿足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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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往輝哥的家,輝哥隨即帶我們去他的網室看以自然農法新培植的菌種。樹洋哥發現菌種堆起的小土坡上,放著三顆小雞蛋,輝哥一開始還沒發現,之後才笑著說:「是我新來的助手在做實驗。」原來,村子裡來了一位想和輝哥學習自然農法的退休中醫師,那位中醫不僅幫忙輝哥照顧果園,也會到樂齡學習中心教課,而檸檬醋的做法正是這位中醫師教長輩們做的呢。菌種現在已到第三階段,中醫師每天都會固定來翻動菌種堆,菌種會因發酵不斷升溫產生熱能,需要用翻動的方式降溫,降到三十度才算穩定。

聊起菌種的做法,輝哥毫不藏私,日常唾手可得的白米、黑糖、米糠都是原料,現在處於第三階段的菌種等溫度穩定後,加上富含礦物質的黃土跟種植環境的黑土各一份,完成後鋪在果樹底下並用落葉覆蓋就完成了。

「上完課以後就後悔,為什麼當議員的時候不去農業小組。」輝哥大笑說,而未來他也考慮種台灣相對少見的櫛瓜。「自然農法的大師弄了一小塊地,試用這種菌種了高麗菜,結果高麗菜一出來,九公斤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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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真的要相信微生物!」輝哥種在外頭的馬告繁盛,有些長得甚至比輝哥還要高。嚐到了甜頭外加培植新菌,他興致勃勃的把原本的洛神改種馬告,笑說改天要招待向陽園的工作人員來參觀他的馬告園。

新種的馬告全都用竹竿標記,因為小馬告長得和野草沒什麼兩樣,輝哥經常會不小心就一起除掉了。「一株一百塊,喔。一戴罩子以後就全黑的根本看不到,除完才發現,嗚哇,全都不見了!」他還說:「你看這個子喔,這還不是種子,要等它開花了才會出來。」

輝哥和我們分享原住民一句話「有人怎麼種怎麼活」,他也提到輝嫂就是怎麼種怎麼不活。至於新的馬告是請誰幫忙種的,輝哥笑笑的說:「我們有個去年馬告收成一百多萬的人,種了一千顆左右,我就說你來幫我種。」

「他就是『怎麼種怎麼活』的那個人?」

「是啊,可是還是有一些枯死。」輝哥百思不解的說,但按那位擅長種馬告的人說,只要莖是綠的,馬告就沒不算枯死。「我說我不太相信,就讓他種啊。」輝哥也建議向陽園也可以採用自然農法,見到如此寬闊豐盛的馬告樹,說真的,工作人員們還有些心動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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向陽園的工作人員不只是提供服務,服務對象也會反過來,成為工作人員們的老師。工作過程中能夠學到新知,接觸更多不同領域,這樣的互通有無無形中讓工作人員學習到更多知識,融會貫通回到向陽園後,也許能夠轉換在服務中,讓服務能夠精益求精。每一次的出任務都是一次學習的機會,工作人員們認真對待每一次服務,在關懷土地之餘,也不忘關懷人,讓每一項服務中所蘊含的「愛」,能夠藉由一次次的溝通與關心,迴流在工作人員們與服務對象之間。

瑞穗村子裡在3月7號的課程後,8戶養雞戶即將陸續加入,其中有一位已經建好雞舍的伯伯,在經過原本的養雞戶家前,看著他的雞舍自豪說「我的更堅固,颱風吹不倒」。村民間默契十足的互動,也讓我們對未來在這處小村子即將發生的美好事情,有了更多期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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